【聯合報╱舒國治】
2010.11.19 01:48 am
哪怕是最經典、最偉大的旅遊城市,如巴黎、如京都、如舊金山、如布拉格,人需要十天半月或一個月半年才得淺淺的初窺它,但即使如此,也有它三天兩夜的遊法。
為什麼?乃這些佳地你早去過多次,而這回你只因開會或什麼其他因素僅能短暫一待,便形格勢禁的構出了這種實則最「本質」的遊法。
且不說別的,只說台北。多少人自日本、自香港、自高雄、自台中匆匆的來台北,甚至每幾個月必來上一次,他的三天兩夜,最可視為案例。通常這種待停,絕不會自故宮至龍山寺按照「必遊」書本所列的去上一通,反而只選他此刻心中最想的事去完遂實現。例如他一定要嘗一碗牛肉麵或一頓鼎泰豐的小籠包,去永康街三十一巷的「冶堂」挑一點茶葉,去「誠品」逛一下書店,去北投泡一下溫泉,甚至去精品店買一些衣飾與兩廳院看一些表演(尤其是嘉義、台南的遊客),去咖啡館坐它整整一個下午(尤其是香港遊客)。
另有一些平時忙碌不堪、凡有假便急急往異地旅遊的人,他們的三天兩夜,最愛消使在香港、東京這類公共交通便捷、飛行時間不長、觀光資源飽滿、城市櫥窗豐富多采的標竿地方。這就是為什麼你總覺得身邊有那麼多的東京通、香港通了。
亦有三天兩夜全用在休養身心上的渡假。不做大幅度的移動,只守在山谷或海邊的旅店中,每天只散步、游泳、打高爾夫、做瑜珈、做SPA,另就是吃一些美味、喝幾杯佳釀。這種渡假旅館,有的極高價,並且硬性規定住客必須至少住兩夜。你道何者?乃若只住一夜,次日起床便走,往往令人不能放鬆,故而設想出至少兩夜的規定。
亦有在賭城的三天兩夜遊法。近年甚至有赴賭城卻不賭、只沾染它的人潮熱鬧而尋取放鬆的一種度假法。不少南加州的朋友每隔一陣子去拉斯維加斯,便只是觀人潮、吃東西、偶看些表演,而獲得三天兩夜的散心。往往很多樂此者還是很懂得玩的老人。
離台北最近的賭城,是澳門。其實澳門早已是名聞遐邇的古蹟之城,許多遊膩了香港的內行人,也常造訪澳門以作變換。內行人往往為了一、兩件主題,便飛去澳門,譬如說全亞洲最好的法國菜Robuchon(葡京酒店三樓),尤其是它的午餐,五百或六百港幣便能嘗到台北或東京比它高三倍價錢的任何西餐猶做不出的水準。澳門的住,太多選擇,每一家的建築與室內設計皆值得建築學生與觀光業者細察研看。
我曾住過君悅酒店(Grand Hyatt),位於路氹連貫公路,它的位置最顯安靜,白天經過了一家家的名牌櫥窗,甚至還穿過一兩家賭場,看過了天幕(The Bubble)的龍昇龍降、海中嬉珠這種3D近距離體驗,返回旅館房間,望著樓下暗靜之中猶有三、兩泳者的長方型泳池,這種海角一隅卻又並不寂寞的奇特景致,惟人在澳門完全放鬆時方能得之。第二天散步在澳門的舊街,不論是十月初五街或是營地大街,皆有殘存的幾家老碗盤鍋壺店(如霍耀昌)或茶莊(如英記),往往帶回台北的伴手禮就索性在這兒辦了。
京都是三天兩夜最不夠卻又於台北人言最便捷可利用的美城。我以前總喜乘日航赴上海或北京時在京都轉機,趁機遊它個幾天。有時短短幾天中,名剎一處亦不去,只淺淺的、淡淡的隨意走一走看一看,便有最充實的心得。如今票價漲了,要去得專程去了。(作者為作家)
【2010/11/19 聯合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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